採訪/于芳 文字編輯/宜稜 攝影/Yellow
從3月18日開始,我都是工作一結束就來到立法院外面待到隔天早上才離開,一直到3月20日,有朋友希望我可以進去立法院內幫他們拍攝。因為覺得媒體太可怕了,我們一定要自己記錄,我覺得這非常好,這就是我們抵抗媒體的唯一辦法:我們自己做自己的媒體。
我在書店工作,所以那天我打電話跟店長說:我沒有辦法走,我覺得我還是必須留在這裡,因為那是政府終於願意給我們正面回應的那天,我想留在這裡,把這一切忠實地記錄下來。當時店長爭執了一段時間,他覺得抗爭是必要的,不過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也是對社會負責任的一種方式。但我覺得如果服貿過了,那書店、出版業就會慢慢地瓦解,所以我覺得待在立法院比較重要,所以我決定在這次訴求沒有結束之前,我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其他地方。
其實立法院內的氛圍跟外面非常不一樣。我前三晚都在立法院外過夜,可以感受到群眾是在一起的。可是近來立法院後,一度覺得蠻想走的,因為覺得我在這裡好像沒辦法做什麼。但我後來覺得,我們不知道要做什麼,其實就是正在做什麼。因為台灣從來沒有一場抗爭是在立法院,這個人民賦予它權力的地方靜坐,而現在我們正在這裡,雖然我們沒做什麼,能提供的資源不多,但坐在這裡,就是代表一個聲音。政府刻意要消磨我們的意志力,而唯有不被時間感痲痹的意志力,才有辦法讓我們撐到最後。
最讓我感動、困惑的是裡面的媒體、醫生、律師,以及那些有成就、有地位的人。雖然有些媒體可能對我們冷嘲熱諷,但是仍然有些願意待在這裡,深切的了解我們,被我們的舉動所感動。場內的醫生會關心我們身體狀況、幫我們消毒、整理場內環境,醫生、律師會下來跟我們聊天、解答我們的困惑。他們有非常好的專業能力,但是卻選擇跟我們一起待在這裡,提供自己的專業來幫助我們。讓我覺得台灣是有希望的,每個人都這麼信任彼此,讓我覺得我們不會失敗,我們不會輸!
我跟我媽說我把工作辭掉了,而且我會一直待在這裡。但他們的想法就是認為我們不要去爭,我們爭不贏政府的,他們沒有不支持我們,只是他們已經對政府無力很久了。但我們非常明白自由和民主的真諦,如果我們繼續沉默的話,只會讓上一代替我們爭取到的自由和民主被消耗殆盡。有時候會覺得上一代把政府給寵壞了,他們對政治無力、對政治無感、不願意參與討論,不願意對不滿的政策抗議。他們幫我們爭取到這份自由,但又用沉默來助長了政府對於權力的滋長,那就換我們把這份民主建立的更健全、更落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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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以恩Anya:第三天的時候進入議院內,之前在外聲援的時候,就已經非常焦急,很想要為這次的聲援運動做些什麼,他和一些大學的朋友一起在議院內幫忙,討論這次服貿條約的合與不合之處,思考自由貿易對世界進展的利弊。Anya也拿著DV記錄著,在警方攻堅的時候,寫實的record下所有和平抗爭的行為。
「手機無法上網,通訊很糟,充電器要排隊使用。
在立法院已經算不清楚到底待了幾天。時間感是最快痲痹的感官。但也很像回到小時候,人與人之間直接且真實的相處。
有好多話想對外面的人說,所以當電話一接通,才明白話語是多麼珍貴且不能被濫用。
場內場外立法院行政院或者騎車往返的朋友們,軍中和遠洋的朋友們,我有好多想念,好多信任,彼此保重身體。
政府已經被寵壞太久了,媒體和資本家也是,這個改變不是為了要推翻什麼,而是要讓那些處在弱勢且還在發展的產業不要被犧牲,讓唯有台灣人才有的價值與思想與活力不要因為中國資金介入,而遭到破壞。讓前人辛苦掙取來的自由民主,不被政客們消耗。
如果這個國家是全部人的家,那麼,爸、媽,哈娜與依久,其實我一直都在家。也會一直為了保護我們的家,堅持下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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